顾之溶静静的坐着,脸上无喜也无忧,淡淡的说道,「梨雪,明日你和哥哥一起回北玄吧。」
「娘娘......」梨雪迷茫失措,「是不是梨雪做错了什么?」
顾之溶回答,「不,你没有做错什么,你一直都做得很好。」
不管是以前,还是......将来,梨雪都把她照顾得很好。
也正因如此,顾之溶才决意要把梨雪送走。
「不过是个女婢,一条贱命而已,你回去吧,朕不会答应的。」
前世,沈君辰说的这句话,顾之溶一直记得。
半菽扇极其珍贵只是原因之一,另外一个原因是......想来,那个时候沈君辰定当是已经知道梨雪是顾之涯安排在她身边的人,所以才不愿意救她吧。
顾之涯就是在延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回北玄的,刚好在这之前她偶感风寒,顾之涯曾来与她话别过,上一世,哥哥来告别时,她的风寒依旧很严重,如今......她已无碍了。
梨雪更加不解,狐疑的问道,「既如此,娘娘为什么不让梨雪继续呆在您的身边,要赶奴婢走呢?」
顾之溶一脸平静,反问,「你真的不知道吗?」
「奴婢不知。」
「昨日我问你『哥哥什么时候出发?』,你是怎么回答的,你还记得吗?」
「奴婢说,六月二十六日便走,也就是后日启程,明日世子会进宫,肯定会来与娘娘您告别。」
「是啊,你说,明日世子会进宫,肯定会来与娘娘您告别,而不是说估计或可能。」顾之溶淡然一笑,「你那么聪明,现在明白了吗?」
听了顾之溶的解释,梨雪明白了什么过来,她面露慌张,突然跪在顾之溶面前,泣不成声。
她哽咽道,「娘娘,世子只是担心您,特意让奴婢呆在您身边,您也知道,王妃走得早,除了王爷和世子,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奴婢陪在您身边,如今您是皇后,日后这后宫中必定会尔虞我诈,王爷和世子都远在边关,若是连奴婢也走了,就只有您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宫里,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。」
顾之溶为她拭去眼泪,安慰道,「梨雪,这些我都知道,我会保护好自己,倒是你,你自小在北玄长大,性子向来很直,你不适合这深宫,若你出了什么事情,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救你。」
梨雪不语,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。
顾之溶嘆了一口气,把梨雪扶起来,「梨雪,两年了,你看,你现在都已经长成了一个标緻的大姑娘,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,在北玄找个如意郎君吧,不要像我一样,被困在这冷冰冰的宫里......想必,你也很想念北玄了吧,想念北玄的大草原,想念北玄夜里满天的星星......」
「不,娘娘,奴婢不要嫁人,奴婢只想一辈子留在您身边,就让奴婢留下来吧。」梨雪哭得泪痕交错。
「傻丫头,哪有女子不嫁人的......你也知道这宫中尔虞我诈,若我真出了事,你又能拿什么来护我呢?」顾之溶拭去她的眼泪,「陛下对阿爹和哥哥多少会有些不放心,若只有我一人在这宫中,陛下才会更加安心,你明白吗?」
聪明如她,又怎会想不明白呢?
「娘娘,奴婢都听您的,明日便与世子一同回北玄。」说完,眼泪又如倾盆大雨般。
......
盛夏的午时赤日炎炎,宫中的宫女太监和许多植株一样,有些无精打采,唯独池塘中的莲花依旧亭亭玉立,精神得很。
凉亭里,顾之溶坐着,正在看书。
旁边只有梨雪在那儿候着,眼睛红红的,在发呆。
这时,一名小宫女快步走进凉亭,简单行了一礼,礼毕,低着头恭敬道,「启禀娘娘,世子爷求见。」
「让他进来吧。」顾之溶并未抬头,依旧在看书,嘴角不经意微扬。
「是。」小宫女应声,便转身走了。
不多时,脚步声又传来。
「见过世子。」
宫人们看见顾之涯,纷纷跪下行礼。
「本世子和娘娘有话说,你们都退下吧,」顾之涯说道,声音清润爽朗。
他看了梨雪一眼,心中微异,继续说道,「梨雪,你去那边守着,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。」
梨雪福身行礼,以示告退,而后挥挥手,让众人都退下,她自己也退至不远处守着。
待众人离去,顾之涯坐在顾之溶面前。
顾之溶早已放下手中的书,看着眼前的顾之涯,眼睛微微湿润,她垂眸,将泪水压了下去。
她为顾之涯斟了杯茶后,推至他面前。
顾之涯的面容轮廓分明,玉树临风,长身玉立,由于经常呆在北玄,身上散发出一股威风凛凛之气。
顾之涯并未发觉她的异样,拿起面前的茶,一口豪饮完后,问道,「梨雪那丫头怎么了?」
顾之溶脸上略带着笑意,又为他斟满一杯茶,同时说道,「你挺关心她。」
顾之涯展颜一笑,「毕竟她与妹妹你一起长大,待她与旁人肯定会稍微有些不同。」
顾之溶沉静如水,淡淡开口,「她说错话,被我责骂了一顿。」
顾之涯一脸的不相信,笑吟吟道,「你宫中别的人做错事,你会不会责骂我不知道,但是梨雪做错事,我倒是真不信你会责骂她,她哭成这样,肯定是因为别的事。」